穿越南郑区的米仓古道通常有东、中、西三条线路,因由汉中途经四川均需翻越大巴山系以西的米仓山,故通称米仓道。东路沿冷水河流域的高家岭、牟家坝、青石关、途经米仓山分水岭天池梁至西河口可到四川省通江和巴中。中路:出汉中老南门过汉水、经大河坎、中所营、草堰塘、周家坪、青树子、红庙塘、喜神坝可至四川省南江县再至巴中,川陕民间商贸往来常穿行于此路。今天看来,该路大致就是“省道211”线,“国道G244线”的一部分,是汉中中心城市进入四川最为便捷的通道。西路:出汉中西门,经上下水渡过汉水,经石拱桥、高台寺、新集镇至两河后,又可分为三线,或由岭镇、庙坝至四川省南江县;或由魏家桥、云河也可到四川省南江;或由元坝、黎坪至四川省旺苍县。
经走访了解,途经G244国道青树镇欢喜岭村路段有咸丰年间筹建使用现已废弃的定波桥。遂邀请村干部为我们当向导。从村委会出发向西,开车约五分钟路程,在G244国道以东十多米的地方,向导指着堤坎上茂密的一丛竹子说,这后面就是定波桥。虽然是深秋,可我眼中只有郁郁葱葱青翠的竹子和杂草丛生,桥的身影全被它的光彩遮挡,几乎看不见。顺着河堤小道绕行走到河底,豁然开朗,一座宽约七八米,由条石砌筑的单孔石拱桥飞架南北,横面并没有发现文字,临桥村民依据桥面搭建了简易的雨棚,里面堆满了各种杂木干草。桥身高度不过六七米左右,站在河底仰望依然雄伟壮观,古朴厚重。惊叹160年前的咸丰年间,地处偏僻山间,没有现代切割石材的机械和吊装设备,也没有水泥钢材,民间的施工队是如何做到将一块块巨石凿刻成条装,堆砌粘接至今屹立不倒。
桥柱底部沿水边上还有石条台阶,显然是供人上下或是洗衣淘菜取水。清澈的河水顺坡而下汇入濂水跻身汉江奔赴长江。因不能目视全貌也未发现保护界桩及其他证据,我们另寻高处站在毗邻的G244国道拍照观察:石桥的两边入口地形地貌早已发生变化,看不出任何曾经道路的影子,河两边均修建有民房和开垦的农田菜地。缺少了道路的连接,石桥仿佛硬生生多余出来显得格格不入,周围也没有发现保护标志,任由自生自灭,古桥遗址存在灭失的风险。
桥头南侧已经被多户现代民居拥簇,没有任何当年道路遗迹。我们问询一位七十多岁的村民,试图收集一些有用的资料,找寻定波桥的前世今生,他说他爷爷小时候记忆都有这个桥,爷爷去世都已经几十年了,也不知道桥的具体情况,只知道桥名字叫定波桥。在该户村民院落边的菜地,我们发现有零散的石碑碎块。经过辨认,刻有人员姓名,捐款数额的字样,分析应该是当年修桥捐款人员名单的石刻碑记,留作后人纪念,因碎块不完整以及风雨霜冻侵蚀风化,加之我们非文物专业专家,现场通知了文物部门到场处理。
后经查找资料显示,定波桥重修于清朝咸丰年间,(自咸丰元年正月初一日(1851年2月1日)使用该年号,至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(1861年8月22日)驾崩,前后共十一年)。至今已有160多年,通体由巨型条石堆砌修建,独孔跨越汉水支流濂水河脉流,中间不设桥墩,桥长7.75米,宽3.34米,高6米,形制完整,是今日南郑境内古米仓道上遗存的最大型古桥梁建筑。随着现代建筑科技的发展,古蜀道天堑变通途,定波桥完成了它百年连接川陕的神圣使命,如今显得没落孤寂,默默伫立在米仓古道边见证着朝代更迭,历史变迁。2018年11月,巴陕高速全线通车,“秦川锁钥”不再是阻隔,巴陕高速走向与米仓古道高度重合,新的米仓道诞生。
针对定波桥保护中存在的问题,南郑区检察院迅速向文物保护单位制发检察建议,建议依职责加强对定波桥的保护。同时,组织召开专题保护座谈会,共商解决保护中存在的难题,确保前人留下难得的古桥遗址的安全,让历史继续得以书写传承。
近期,刚好看到田金先生撰文《1914年法国考察队镜头中的南郑米仓道》一文。文中提到法国考察队当年拥有丰富的摄影器材,留下来大量珍贵的古米仓道沿线重要文物古迹的照片。其中就有队员拉尔蒂格于1914年3月23日在陕西南郑境内米仓古道上拍摄的南郑区青树子定波桥照片。
文物古迹是社会进步的历史见证,是记录历史的“活影像”,是记录过去、延续文化的载体,更是人类思想文明的结晶,其本身传承的历史价值弥足珍贵。每一件文物都是不可再生资源,每一处遗址都是历史见证,保护好、挖掘好陕西的文物和文化遗产及其固有的历史价值十分重要,让它们在保护下绽放新的光彩。